渐行渐远 第二节 一梦三年

　　每个星期一的早上我总是精神恍惚，由于在周末投入的精力太多，星期一的重返校园便带给我一种刚看完大片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感觉。每次组长来收作业的时 候我的精神就更恍惚了，名目繁多的各科作业使我怀疑自己患上了失忆症，组长看我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活页的小 黑本，翻到某一页，直接拿起我桌上的笔就要抄下我的名字。话说这个小黑本，可有一番来历，是班主任灭绝师太从我们本来就不多的血汗班费里榨出来统一采购 的，分发给各科课代表及各组组长，以此来统计我们拖欠作业的数据。我个人天生健忘，对于家庭作业一向不拘小节，于是使我们组长和各科课代表的小黑本有了用 武之地，开始我不以为然，心想大丈夫岂能苟且于厂卫强权之前，忘了就是忘了，大不了到灭绝师太办公室里装失忆。直到有一天迷迷糊糊被全班同学以热烈的掌声 请到教室前面，我就心里一沉想这下完了，我一向清白的案底从此以后就要被抹上耻辱的一笔，灭绝师太笑得是两颊生花，“欢迎本班第一位拖欠作业状元楚云上台 －－”我赶紧装出一副年少轻狂悔不当初的表情以取悦她老人家，我知道只要满足了她的虐待心理我就能获得从轻发落。这时候我偷偷扫了一圈面前的诸位，果然都 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尤其是陈博那个孙子，笑的最是开心，看那架式要不是上课他就捶胸顿足在地上打滚了，我就心想他妈的风水轮流转，到你西星落命石的时候 我就到你家门口唱摇滚。这时候灭绝师太打了手势示意大家停止喧闹，接着说：“新科状元等一会儿再发表感想，下面我们有请殿上榜眼陈博同学－－”
　　
　　
　 　我想我就算忘了以后每个星期一早上的作业也忘不了陈博当时脸上的表情，那厮仗着虚高几寸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脸上的表情先从刚才的笑得面红耳赤变为吃一大 惊，大家这个时候自然都要向他的那个方向转头去看，他于是慢慢地绽开一个无比惊讶不可思议的无辜神情，就差拿支笔在自己脸上写上“搞错了吧？！”。我从那 以后就一直希望他报考北影，把自己的天赋奉献给全国的观众朋友们，但那厮最后还是临阵一抖，钻进了西部一所著名的恐龙学院，那是后话。
　　
　　（插播声明：本小说内容人物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要怪，就怪作者懒得编名字吧～）
　　
　 　从此以后我就对小黑本十分忌惮，虽然健忘不减，于是每个星期一早上就成了一个补作业的地狱时间。每个星期一在早读之前有学校的升旗仪式，我每次就以劳动 委员的名义躲在教室里抄作业，倒也逃过许多劫难。对此陈博很是气愤，因为他没有这项特权，所以说他要想抄作业的话就得提前到学校，而往往这个时候作业源不 一定就能很配合的出现，当然这是理想状况，事实是他一般很少不迟到，每次能比老师进来得早已经是给足面子了，这是不同人的天性，要想改变难如登天，所以他 一直很苦恼而我很开心。但这个局面很快就改变了，直接原因是他当上了组长，从此我看出了腐败的成因和任命官僚的任重而道远。
　　
　　 我的组长是个女生，不幸长得很爱国，用经济学的术语讲我从根本上失去了用美男计跟她打好关系的激励，当然这个假设的前提是我具备“美男”的属性，然而事实 是别人不说我长得抽象我已经很开心了。让我们忘掉废话，回到故事的一开始，当一个长得很爱国的女生在你面前比较做作的幽幽地叹气时，一般人是没有勇气抬头 去看的，我也不例外，但我关心的是小黑本，所以当组长要记下我的名字时，我赶紧想说些笑话打打圆场，“组长大人，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在自己的贴身小本上写 一个男生的名字，这个～不大好吧～”组长看我了一眼，爽朗的笑笑，“别担心，我对青蛙没兴趣。”我当场晕倒。
　　
　　其实我对这个高 中还蛮有好感的，尽管它在西安多如繁星的中学中怎么算也算不上top10，多年以后我也会记不起它的名字究竟叫十二中或是十七中，但这都不重要，到了大学 后我才明白，如果一个人连高中都没有个美好而纯洁的回忆的话，那么他就别指望等到大学再追寻回来了。当然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是完全没有这种小资情调的，当时 感觉每个星期都是从揭幕到谢幕，上演同一台剧，周而复始。我习惯每天早上定点到学校，基本上所有的人大概都是这样，所以每次推开教室门都是熟悉的情景和熟 悉的脸，每次那个时候我都是睡眼惺忪，看到眼前的一切有种做着连续剧似的梦的感觉。相比现在，我总是抱着讲义拿着地图在诺大的校园里寻找下一堂课教室，感 觉有一丝彷徨和无所适从。
　　
　　这所中学小得可怜，教学楼和办公楼围出一片四合院似的天空，一看就是节约用地的典范。校长在入学仪 式上很自豪的说，这里曾经是西安第二层城墙的旧址，虽然不知道几百年前这座城墙就被推倒了。西安虽说是现今城墙文化保存最好的城市，但我看过史书，知道以 前西安还有两层城墙，那才叫气势宏大，可惜城墙这种东西，自从大炮的发明后，就注定了消亡的命运，虽然我很喜欢三国4里的攻城战，云梯，落石和投石车，在 我眼里潇洒得一塌糊涂。
　　
　　我的教室在这座楼的三层，我每天喜欢伏在栏杆上和一群损友聊天，然后看在楼下小操场穿行而过各色美 女，虽然说美女出现的几率和陈博不迟到的几率有一拼，但至少我们心中还有一丝浪漫的希望，以免在这种单调的生活中无聊致死。我属于浪漫主义者，看不过眼现 实生活就寄情与小说与文学，其实说文学实在太虚伪了，我那时候大多看的是金庸古龙的武侠，别的书一看就发困。一直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条条框框多到令人恶心和 厌倦，如果我生在一个武侠的世界，那一定是快意江湖把酒当歌，练成一套拈草为剑十步杀一人的本领，然后浪迹天涯。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我总是忘了星期一早 上的作业，小黑本上常常会有我的名字，考试总是令人心烦气躁，美丽的女同学总是别人的女朋友，老爸老妈成天到晚在耳边唠叨，高考似乎还遥遥无期－－
　　
　　体育课上篮球从手中滑出一个完美的弧，——三不沾。他们在不远处哈哈大笑，头上一片白云悠悠。
　　
　　然后一梦三年。